“卿卿,你能原谅我吗?”
我一脸漠然的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那你……如何才能原谅我?”说着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温情款款道:“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我冷笑。
“什么都可以。”
“好啊……”我对他笑道:“那我要你去死!”
1、
今日的将军府格外热闹,我与木槿偷偷溜出去时,简直是人满为患。
天已入夏,耳畔蝉鸣阵阵,漆红大门缝隙微风徐徐送来。
隐隐,听见门外人声杂乱交谈。
我把门缝扒开得更大些,耳朵听着外面的那些动静。
只听一人声音粗犷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林大将军府前聚了这么多些人?”
有人好心道:“这你就不知了吧?今日可是林将军为爱女择选私塾先生的大日子。”
那人不解道:“只是寻个私塾先生……为何这么大阵仗?”
“嘿,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这人不满了,道:“林将军可是我们渊国的开国大臣,为渊国立下过汗马功劳,更是爱民如子。现如今,不过为其唯一爱女选个私塾先生动了些阵势,这又怎么了?吃你家米了?用你家钱了?”
那人被堵得哑口无言,不在说话。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身后的木槿听闻,蹙着眉道:“小姐,你又想干些什么了?”
“我能做些什么?”我下意识反驳,好像她成了什么人一般。
她是这么幸灾乐祸的人吗?
不,她不是。
不再理她,我仍在门里往外缝隙偷听,只听府上小厮念了个什么上联,要求能对出下联之人便可入选。
我没听清那是个什么上联,只隐隐听见个“曲”“峰”什么的。
我的父亲,林宗衍,林大将军。
明明是个字不识八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却偏偏爱装什么附庸风雅,府里的大书房摆满了落了灰尘的名册古籍。
这还不算,从小在他的影响下长大,我硬生生快要被他培养成一代“才女”。
你说,有个这样的爹,可不可怕?
更可怕的是,她爹最近竟想着给她找个私塾先生来进行一对一单独教学。
别人家的姑娘都是绣绣花,弹弹琴,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寻个媒人好生说看嫁个好人家。
到了她这,刺绣不行,乐琴不通,已至前年便已及笄,至今未有好人家前来提亲说媒。
不过,她爹也不着急。
这不,一场为她准备的轰轰烈烈选私塾先生大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待府上小厮念完,下面却一片寂静。
哦,看来这下联很难对哦?
我正偷听偷看的津津有味,身后却被人一把整个提溜了起来。
回头一看,她爹那张严肃不已的脸映入视线。
“爹,好巧啊……”我讪讪笑了笑。
“哎,爹,你冤枉女儿了!?”我被父亲大人一把拖走,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好听的低沉沉声。
不知为何,明明别人的话我听得迷迷糊糊,一知半解,他的话却格外清晰,一字一句。
可怜河边无定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2、
将军府书房。
案上放置着些杂乱纸张,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分外嚣张。
“这便是你抄写的《女戒》?”父亲大人看着案上放置着的我不久之前抄写的《女戒》,脸色是显而易见的不友好。
这对于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每次与木槿偷偷溜出府,回来后,父亲大人总要罚我抄写书卷。
今个是“握奇经”,明个是“含易传”,如今到了“女戒”,不可谓不涉猎广泛。
不抄完不准吃晚饭。不过,木槿总是有法子给我弄来吃食,我也就一次犯,次次犯,如此循环往复,父亲大人明知却也不厌其烦……
“写了这么多年,怎个没有一点长进?”父亲大人长长叹了口气,似很是不解。
望纸兴叹。
“能否,让在下一看?”
身后一道低沉磁性声音传来,莫名熟悉感。
这声音……可真好听……
不对,哪里来的声音!?
我转身去看,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便映入视线。
眉如墨画,鼻若悬胆,红唇微抿。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皎如玉树临风前。
神色端凝,却无端透出几分冷漠清华。
天哪,这是什么神仙人物!
我快要被美色迷了眼。
小小声靠近父亲大人,道:“爹爹,这人……是谁啊?”
“哦,这位是你的老师,慕瑾尘。慕先生。”父亲笑呵呵道。
“什……什么!?”她的老师原来不是胡子稀疏,头发灰白的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
许是我的声音有些大,惹得慕瑾尘稍稍侧目。
我微微红了脸,讪讪笑了笑。
接着,我便被父亲与慕瑾尘介绍。
“这位是老夫的女儿,林卿卿。”
那人恭敬守礼,一声“卿姑娘。”叫的别样好听。
卿姑娘?亲姑娘?
嘻嘻,我偷偷暗笑。
对方似是觉察到了我的异常,轻描淡写的看来。
眸色漆黑,如烟似雾,似要拉人坠入深渊。
我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明明长相如此温润的人,眸色深处却莫名让人惊慌。
慕瑾尘接过父亲大人手里的纸张,细细看了会儿,神色认真,道:“……这是……卿姑娘的字迹?”
他眉眼微蹙,神色却依旧淡漠。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打破他的心底。
“卿姑娘的字迹……”
“着实很少见……”半响,他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
夜色渐渐暗沉,四下静谧。
我趴在窗口,窗外月色格外皎洁。
银白月光淡洒于地,一地余辉。
有蝉声阵阵,聒噪不停。
“唔,今晚月色不错。”脑中闪过今日那人倾城绝色。
突得,一阵似有似无的婉转笛声传来。其声萧瑟,闻者动容。
我抬头望去,夜色中,那人眸色比黑夜还要暗沉。
……
一晃半月而过,我和慕瑾尘相处的倒也融洽。
只是有时,他常常会眸色暗沉的发呆。
回过神来, 望着她,也发呆。
这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空气热度似都散的无影无踪。
“诗。”慕瑾尘拿着一册书卷朝我走来,在书案旁落座。
却始终眉目未抬,专心致书。
他今日一袭玄衣,眉眼淡淡,几分禁欲。
侧脸轮廓分明,削薄的嘴唇,唇色却极淡,无端让人想要上去咬上一口。
染红他的唇色……
我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一把。
林卿卿,你太龌龊了,你竟敢垂涎于自己老师的美色!?
“诗……”他终于似发现了我的不正常,不满的抬起头来,眉间微蹙。
唔,他好像生气了……
我看了看他。
但……
“诗……什么诗啊?”我满头茫然。
“前段时间不是告诉过你,我今日要检查你的诗作进步如何吗?”他眉蹙的更紧了些。
“先生,我错了吗……”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小手轻轻拽起他的衣袖,一双眼睛里很快故意氤氲起了一层水气。
他的表情略僵了僵,神色是少有的不自在,最终别过了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谨尊师命!”我乐的喜笑颜开。急忙去练习诗作。
“这是……你自己作的诗?”慕瑾尘看来,神色几分惊诧。
只见纸上题到: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瑟禁烟中。
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这个……你猜啊?”我狡黠眨眼对他笑了笑。
虽然她字写得是不好,可多看了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是白看的吧?
“可你的字……”他有些欲言又止,眉间又蹙了起来。
他转头看来,我与他目光相接,那一刻,心跳跳的有些快,呼吸也有些急促,脑海里只剩下他眼睛怎么这么好看,漆黑深邃的,似深不见底的幽潭,诱人泥足深陷。
半响,他自动移开了视线,神色依旧是清淡的模样,睫毛却微微颤动,道:“我先来教你把字练好,其余的……日后再谈……”
他伸手铺开一张纸,执笔,磨墨默然,动作一气呵成。
3、
“先……先生。”
我看向他“今日……你还不走吗?”
我转过身,看向一旁仍一脸云淡风轻坐于紫檀圆桌旁啜茶的慕瑾尘。
这个时辰,一般他不就要走了吗?
她待会儿可还要同木槿一同溜出府去往义渠楼听戏魁明月唱戏呢!
戏魁明月是谁?戏魁明月本名李小敬,因男生女相,貌美如花,唱戏的好嗓子更是一绝,因此被冠为“戏魁。”
上月因偶感风寒,嗓子受损,许久未曾露面。
今个,可是他这月登台露面唱戏第一次。
她不能错失良机!
“林大将军曾告诉与我,我不仅可随意出入梦奚阁,并想待多久便待多久。”慕瑾尘打断我的纷乱思绪。
梦奚阁座落在林府后园,是父亲大人特意腾出来让我学习的地方,里面除了各类书籍还有一应生活用品,就差把雕花红木大床抬了来。
我有些着急,突然,计上心来,我叫进来一名小厮偷偷和他交待了几句默然,便让他出了去。
慕瑾尘也不好奇我要干什么,只是把玩着圆木桌子上的茶杯。
沉思着什么……
不过一会儿,小厮便就拿了几坛酒来,我兴冲冲的接过小厮手里的酒坛,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你这是作什么?”慕瑾尘挑眉望向我手中侍弄的酒坛。
“请先生喝酒呀!”我笑着答。
“哦?”慕瑾尘笑着看我“好好的,喝什么酒。”
又道:“女儿家,最好少动这些东西。”
“先生每日教习我,这么累,这是我应该孝敬先生您的。”我冠冕堂皇的答。
“哦,是吗?”慕瑾尘高深莫测的看我。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慕瑾尘像是已洞悉了我的意图。
甩掉纷繁思绪,我倒下满满一杯酒。送到他面前“先生,你尝尝。”我一脸笑意盈盈。
嘿嘿,这可是宝安城最为烈性的酒“九酝春酒”。
初喝只觉甘醇清淡无比……
几杯下肚,我看你还能不倒?
我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对面的人却已满脸红晕。
我悄悄凑近,喊他“先生……”
没有反应。
我又道:“慕瑾尘……”
对面的人趴伏在案桌,无声无息。
我笑了笑,很好,没有丝毫反应。
谁知刚要走,脚下突现一个不明物体便把我绊了个正着,随即,身子重心不稳,只听“扑通”一声,我便把慕瑾尘给一把扑倒在了地上。
“呃”我身下的人许是被我压着又摔着了,疼得呻…吟出声。
“你……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话未说完,身下之人的一双漆黑眼眸睁开,那里面竟是一派清明。
我怀疑自己看错了眼。
再仔细看去,他的眼里已满是醉意,脸颊徘红,红唇妖艳,动人心魄。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现在的气氛暧昧极了。
“我……我这就起……”说着我便要自他身上起身,岂料,身体下一刻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情深激烈的吻里……
……
“醒了?”耳畔传来熟悉的动听磁声。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塌旁是一脸依旧清淡的某人,我有些恍惚,道:“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我的后颈怎么这样疼……”
下一刻,我猛然清醒过来。
正在浅呡啜茶的某人笑了起来,道,“记起来了?”
我……我趁着慕瑾尘喝醉……把慕瑾尘给扑倒了!
得知这个真相,我震惊无比。
“你……你”我从塌上起身“你……你我……”
话已说不清。
“你我?”慕瑾尘似有不解,道:“你我,你我怎么了?”
一脸单纯质问的样子。
4、
我蹙紧了眉头,狐疑打量他。
这么淡定,莫非……只是我的一场藏chun梦?
我的脸色红了红,疑惑不已。
真是奇怪……这好像前后联系不到一块去呢?
她明明……在灌他喝酒,然后……他被她灌醉,接着……
见我一直满脸狐疑不解的打量着他,他的面容平静,道:“你练字练了许久,却是自己累的卧在塌上睡着了。”
“我睡着了?”我蹙了蹙眉,下意识摸了摸唇。
仿佛那湿润的感觉还在残留……
原来,
我和他那什么亲吻……
只是一场……chun梦?
……
夜幕高举,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屋内。
微弱烛火跳动,映照出一张模糊的面孔。
“半月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慕瑾尘吹着并不怎么热的茶,悠悠开口。
黑衣女子微顿了下,继而抬头望了望男子轮廓模糊的样貌,迅速低下头恭敬开口,道:“遵命。”
男子一派从容地放下手中的茶盏,便盯着窗外有些出神……
我微微眯了眯眼,醒来,大脑有些呆愣。
好奇怪的梦?
这人……好像慕瑾尘……
……
几天后,迎来了花朝节,宝安城里的姑娘们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花朝节,也叫花神节,俗称百花生日、花神生日。
节日期间,未出阁的姑娘们可以剪彩花送给心仪之人,还可以到花神庙祈福。
“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这是江南民间庆贺百花生日风俗盛况的写照,夜间在花树枝梢上张挂“花神灯”,灯火与红花绿枝相映成趣,青年男女漫步花丛中,赏花谈情。
“小姐,你想祈求些什么啊?”木槿一脸红晕兴奋。
好的,她知道了,她家木槿思春了。
这些少女,她们写了意中人的名字挂在花树枝头,祈求花神,祈求花神赐一段好姻缘。
按理说祈求花神赐姻缘这件事本是无稽之谈,可是,看着少女们那样认真而含羞的模样。
是多么美好……
众多情窦初开的少女们都在兴奋不已的祈愿,似乎没人注意到我。鬼使神差地,我拿起祈愿牌和笔,心念一动间,一张俊逸不凡的脸便突然浮现于脑海之间。
“写什么呢?”慕瑾尘低沉沉的声音突至响在身后。
我无端有些心虚 ,下意识便将手里的祈愿牌和笔背到了身后,转头磕磕绊绊解释道:“没……没写什么……”
“是吗?”他眯了眯眼,靠近,声音低沉道:“那为何……你见了我一脸心虚?”
“谁……谁心虚了……你别血口喷人!”
他看了我一会儿,微微笑了,有些无奈“知道了。”
转耳又道:“……我想问问你,今晚上便要放花了,放花时的江影河极美,你……可要和我一同前去?”
去!怎么不去?
我在他的注视下欢快点了点头。
……
是夜,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集市熙熙攘攘,叫卖花灯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各式花灯映得街市亮如白昼,放花会热闹非凡。
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我和慕瑾尘漫步在这各色花灯的世界,细细观赏,栩栩如生的金鱼灯,形象逼真的荷花灯,古朴典雅的官灯——各式各样的彩灯造型优美,装饰考究,做工精细,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突然,两只造型独特的鸟闯进我的视线,那是一组金光闪闪的花灯——“丹凤朝阳”。两只凤凰金黄的身体上粘满了雪白的蚕茧,美丽极了。
“慕瑾尘,你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很可爱啊?”我激动无比,伸手要拽慕瑾尘衣襟的手却一下抓了个空,“咦?怎么……”人呢?
5、
我疑惑的转头,却发现身旁的慕瑾尘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身影。
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我到处找他,一边走一边唤着他的名字,心里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就在我垂头丧气之时,小巷里的两个幽暗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咦?”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越近却越觉其中一人的身影极为熟悉。
抱着一探究竟的心理,我又悄悄靠近了些……
梦溪阁内。
日光透过窗棂照来, 洒在他依旧眉眼疏朗的脸上。
他道:“为何不告而别?”质问的口气。
“昨夜一转眼你便不见了人影,你知不知道我……”
话到此,却戛然而止。
“知道什么?”我问他。
知道你与别的女子月下幽会?
想及昨日小巷一男一女浓情蜜意一幕,我的心口无端泛起密密针扎似的疼。
心中烦闷与莫名其妙的酸楚涌上心头,我激动道“你是谁?我为何不告而别与你有何干系?你不过就是我父亲所聘请的一位下人!”
见我说话如此难听,他却并无恼意,只是眯了眯眼,道:“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他就要向我靠近。
几乎是他一靠近的刹那,我便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大步。
“你别过来。”
他的表情略僵了僵,却没有再动,脸色冷了几分:“你这是……在躲我?”
“呵,不必避我如蛇蝎。”
听到此话,不知为何,我的鼻子竟酸涩的厉害,很快,眼底便氤氲出了一片水雾。
我没有……
“我没有……我是……你……”我开始语无伦次。
喃喃道:“你只是我的老师……你只是我的老师。”
“你只是教我读书习字的老师!”
下一刻,却落荒而逃。
将军府。
“父亲,我不同意!”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不同意!?”
父亲第一次用命令式的语气,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往日那个疼爱我至深的亲人。
我也第一次与他起了激烈争执。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料到自己的结局,他是想要尽早把我嫁出去,免我祸端。
可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由于我的坚决反对,他罚我跪在厅前,让我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起身。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林宗衍也可以这样狠心。
不晓得跪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饿得没了力气,连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先生。
他穿着月色衣衫,墨发束冠,眉眼凝着冷意,见到我时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很快就别开了视线。
我想着站起来问他一句话,就算要嫁,我也要问他……
想着,我便要站起,可不待起身,却又重重跌了回去。这一跌,痛意袭上身,裙裾处氤氲出了斑驳血迹。
我的眼睛迅速酸涩起来,眼泪在里面打转。
我不能哭,我可不能在他面前哭。
他站在原地,不曾动过一步。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眼眸眸深沉极了,深若幽潭,复杂的令人捉摸不透。
那一刻,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成了一个……离我遥远的陌生人……
6、
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在他毫不留情转身走掉的瞬间,我哽咽出声,泪流满面……
我答应了父亲替我操办的婚事,父亲很是高兴,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想要在大婚那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大婚那一天,事情有了变故,就像是事情偏离了轨道,谁也无法预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大婚那一日,林将军府格外热闹。
人人脸上都挂着喜兴的笑容……可我着实笑不出来。
迎着阳光,一切红得刺眼,我拖着长长的裙裾,车撵已经备好,我的父亲司徒宗,玄衣冠冕,站在车撵旁。
我一整天不曾见过慕瑾尘……
见不到也好,省的,看到他送我嫁人。
事情如棋局,就在我登上最后一节车撵之时,一道圣旨从天而降。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因司徒宗勾结朝中大臣,意图谋反,且同党幕僚皆已认罪服降,证据确凿,择今日起,司徒一族打入天牢,听后发落。钦此。”
“轰”一道晴天霹雳而下,震得我惊魂不已。
庚午年,春,渊国大将军因意图谋反,全族三百多人连坐,秋后问斩。
在天牢里,我见到了慕瑾尘,哦不,尉迟南奚。
渊国五皇子。
渊国五皇子,尉迟南奚,自幼丧母。因其生母身份低贱,常被其兄弟欺…凌,而于十六岁时大败胡,为皇上所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你先下去……”他对身旁的黑衣女子命令到。
“殿下!”黑衣女子似极不情愿,临走时却深深望了我一眼。
那一眼,讳莫如深。
我蹙起了眉,那位黑衣女子,好生熟悉。
我想起来了……
她是与尉迟南奚月下小巷幽会的那个人。
原来……那时他们是在传递情报,并不是……
我笑了笑,不是又能如何呢?
不是,你便不会伤心,还是依然会喜欢他?
我狠狠唾弃自己,你可别犯贱了。
牢内视线昏暗,却遮不住他依旧的清华。
“我知道你恨我……”他支开了所有人,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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