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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柯布西耶《模度》，1948年首次出版，第五版封面图，1985年
“尺度人”一词源于英文“scale figure”，在建筑设计表达中特指人形比例尺。建筑大师们笔下的“尺度人”往往诉说着他们对空间与人体关系的理解及其独特的审美风格。今天，时尚芭莎艺术带你认识十位独具一格的“尺度人”。
建筑设计中常用的人体剪影式“尺度人”
尺度与空间就像比例尺与地图，而“尺度人”之于建筑设计就如同模特之于服装设计。比例尺有1：1、1：100甚至1：10万，空间的尺度也会有局促、舒适或空旷之分。模特有高矮胖瘦，适合不同的衣物，“尺度人”自然也有各式形态，出现在不同的设计中。幼儿园的设计会用小朋友作为“尺度人”，商场的设计会用都市丽人作为“尺度人”，而健身房的设计可能会用健美先生作为“尺度人”。
大都会建筑事务所（OMA），瑞士巴塞尔美术馆扩建提案室内效果图，其中使用的拼贴式“尺度人”参考了超现实主义画家雷内·马格利特的作品《Golconda》，2010年
如今，大部分建筑师会选择一些中性的人体剪影作为“尺度人”插入设计图纸中，仅供最基本的尺度参考。但也有一些更具个人风格的明星建筑师会用心雕琢自己的“尺度人”，并将其打造成“个人签名”。这些“尺度人”不再是平平无奇的剪影，它们或抽象或精细，或手绘或拼贴，或理智或感性der塔符号，成为建筑师表达空间哲学与个人风格的载体。
#1
标准尺度人
莱昂纳多·达·芬奇
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年，意大利
公元前一世纪的罗马建筑师马库斯·维特鲁威·波利奥（Marcus Vitruvius Pollio）是“坚固、实用、美观”这一建筑理论的提出者，他认为建筑应基于人体形态的对称性与比例。根据维特鲁威的专著《建筑十书》中对于“标准”人体比例的文字描述，达·芬奇绘制了建筑史上著名的《维特鲁威人》（The Vitruvius Man）。
这幅人体比例图呈现出男性人体的两种姿态，分别对应正方形和圆形，表达了人体的结构稳定性以及人体与建筑中几何形状的关联性。达·芬奇由此推导出1：3、1：4、1：6、1：8和1：10是最适合人体的比例，而这些也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师在教堂与宫殿设计中最常用的比例。他们认为“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定义一切空间秩序的原则。
莱昂纳多·达·芬奇《维特鲁威人》（The Vitruvius Man），手稿，1490年
达·芬奇基于“维特鲁威人”比例所绘制的教堂建筑手稿
#2
信仰尺度人
吉安·洛伦佐·贝尼尼
Gian Lorenzo Bernini
1598-1680年，意大利
贝尼尼是17世纪意大利最著名的巴洛克雕塑家之一。他对雕塑的钻研超越了雕塑本体，延伸至对雕塑所处空间环境的考虑，被艺术史学家欧文·拉文称为“视觉艺术的统一”。贝尼尼最伟大的建筑作品是环绕圣彼得广场的柱廊——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建筑通过梯形前院与教堂相连，他将这种形状比作“教堂母亲的环抱臂”。贝尼尼的“尺度人”不再是平凡之躯，而是一种信仰的承载。
贝尼尼所绘手稿“教堂母亲的环抱臂”是圣彼得广场的设计理念
吉安·洛伦佐·贝尼尼，圣彼得广场，梵蒂冈城
#3
现代尺度人
瓦尔特·格罗皮乌斯
Walter Gropius
1883-1969年，德国
包豪斯学校的创始人格罗皮乌斯是现代建筑的奠基人之一。其设计专注于经典的几何美学，没有任何冗余的装饰，他在建筑图纸中所绘的“尺度人”也遵循了同样简洁的风格。通过无性别、无表情的简笔线条，他勾勒出工业化与批量生产时代背景下“现代人”的统一形象，也同时体现出其对于现代人与现代空间之间以功能性为核心的关系认知。
瓦尔特·格罗皮乌斯，Total Theater for Erwin Piscator透视图，简笔线条绘制的“尺度人”充满现代感与工业感，柏林，1927年
瓦尔特·格罗皮乌斯，包豪斯学校侧立面照片，德绍罗斯劳，德国
#4
几何尺度人
特奥·凡·杜斯伯格
Theo van Doesburg
1883-1931年，荷兰
荷兰风格派运动（De Stijl）主张纯粹的抽象——将一切化繁从简至几何形状，颜色则还原至红、黄、蓝、黑、白和灰。此运动的发起人之一建筑师及画家杜斯伯格在设计中采用抽象的彩色几何元素来调动空间的视觉流动性。在他设计的Café L’Aubette室内，荷兰风格派的色块空间将客人包裹其中，仿佛人体也被解构为与空间相似的形态，成为他画作中的那些几何“尺度人”。
比起传统的“以人为本”式空间设计，杜斯伯格的建筑就像一台台“风格化”机器，将进入空间的人体一视同仁的进行“风格化”处理，印证了他曾说过的：“剥去本质的外形，那么你就能得到风格。”
特奥·凡·杜斯伯格，Café l’Aubette室内照片，斯特拉斯堡，法国
特奥·凡·杜斯伯格《The Archer》，水粉、铅笔，1919年
#5
自由尺度人
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
Ludwig Mies van der Rohe
1886-1969年，美国
密斯的设计灵感常常来源于前卫艺术家富有想象力的拼贴画以及实验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他将马约尔和莱姆布鲁克的具象雕塑作为设计图中的“尺度人”，让它们自由出现在空间中。这就如同他对建筑设计的理解一般——“少即是多”，空间尽可能开放透明，为使用者提供无约束的身体感受。
这些雕塑的存在将人与空间置于一种动态关系中，一切比例都保持模糊，令人质疑这些雕塑与空间的真实尺度。也正是利用这种矛盾性，密斯瓦解了既定空间与人体之间的熟悉感，传达了空间和时间的不确定性以及流通性。
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Museum for a Small City Project，雕塑图像作为“尺度人”拼贴在室内透视画中，1941-1943年
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范斯沃斯住宅（Farnsworth House）室内照片，普莱诺，美国，1945-1951年
#6
模度尺度人
勒·柯布西耶
Le Corbusier
1887-1965年，法国
1948年，柯布西耶出版了著作《模度》（Modular），在维特鲁威与达·芬奇的研究基础上继续寻找人体尺度与自然之间的数学联系。在其理论中，物与物之间的关系被称为“模度”——一种基于黄金分割比例的测量系统，旨在为建筑设计打造通用的尺度标准。柯布西耶提出的“模度”源自一个虚构的、身高183cm的完美“尺度人”。当这个“尺度人”行走坐卧时，相应的“模度”数值也会发生变化。
柯布西耶基于姿势差异而生成的不同“模度尺度人”，1954年
勒·柯布西耶，“模度”板画，1956年
建于1952年的马赛公寓（Unité d’Habitation）是应用“模度”概念的第一个项目，其所有尺寸均为基础“模度”的倍数，初步实现了人体、建筑和美之间的平衡关系。
柯布西耶所绘马赛公寓（Unité d’Habitation）图纸中的“尺度人”
勒·柯布西耶，马赛公寓（Unité d’Habitation）屋顶泳池照片
#7
女性尺度人
奥斯卡·尼迈耶
Oscar Niemeyer
1907-2012年，巴西
对于尼迈耶来说，“形式追随女性”是他的设计哲学。其手绘草图中无处不充斥着女性“尺度人”的身影。拥有精致曲线的女性躯体出现在山川与星辰之间，伴随着尼迈耶建筑中的独特波浪与曲线，感性而柔情。
奥斯卡·尼迈耶，潘普利亚现代建筑群组（左侧）、巴西利亚大教堂（右上）、尼泰罗伊当代艺术博物馆（右下）手绘概念草图。
奥斯卡·尼迈耶，尼泰罗伊当代艺术博物馆手绘概念草图
奥斯卡·尼迈耶，尼泰罗伊当代艺术博物馆局部照片
#8
后现代尺度人
弗兰克·盖里
Frank Gehry
1929年-，美国
盖里的“尺度人”遵循他一贯的后现代主义风格，仿佛是人物签名，又像是抽象符号。自由流动的线条让人难以辨清建筑与人的边界der塔符号，或许他正有此意，要将身临其境者都卷入他所创造的充满张力和表达欲的空间。而即兴不羁的笔触又映射着空间中变幻莫测的弧面，延伸出无限的空间想象。
弗兰克·盖里，洛杉矶华特迪斯尼音乐厅手绘概念草图
弗兰克·盖里，洛杉矶华特迪斯尼音乐厅外立面照片
#9
诗意尺度人
阿尔瓦罗·西扎
Álvaro Siza
1933年-，葡萄牙
西扎的建筑图纸经常有不成比例的人物形象，往往都是与建筑项目相关或是他自己相处过的人。这些人像有些只是局部五官或神态，而另一些则是头像或全身像。与大多数建筑绘画中的“尺度人”不同，西扎手绘中的“尺度人”更多的是一种视角、情绪和状态的映射，充分体现出他的“诗意现代主义”风格。
阿尔瓦罗·西扎，Casa F. Ramos Pinto手绘概念草图，画中的人体象征着设计委托方家中刚过世的亲人。
阿尔瓦罗·西扎，Casa F. Ramos Pinto实景照片，1998年
#10
演员尺度人
彼得·库克
Peter Cook
1936-，英国
库克通常会以涂鸦的形式勾勒出一个新想法，再对作品进行完善。他的作品故事性很强，几乎具备“剧院感”，其中每个“尺度人”好似扮演不同角色的演员，甚至拥有肌理、发型和服装。
彼得·库克，英国视觉艺术中心绘画工作室手绘概念草图
彼得·库克，英国视觉艺术中心绘画工作室夜景照片，2016年
作为60年代初期远见团体Archigram的创始人之一，库克构想了一系列永不会建成的项目。最著名的就是《插件城市》（Plug-in City）——一个结合了住宅、交通和基本服务的超级模块建筑，其中的“尺度人”身穿橙蓝撞色服饰，姿态肆意地躺在色彩对比度极高的胶囊公寓中。库克说：“未来的愿景在图纸中表达得最清楚……而建筑就像剧院，在那里你可以拥有惊奇的体验。”
彼得·库克《插件城市》（Plug-in City），胶囊公寓俯瞰图（左）与轴测结构拆解图（右），电子印刷，1964年
迈克尔·梅雷迪思、希拉里·桑普、MOS建筑工作室，《一本未完待续的百科全书：没有了建筑的尺度人》（An Unfinished Encyclopedia of Scale Figures without Architecture）封面，2019年
对人体的认知与表达是空间设计的依据与初衷。每位建筑师生活在不同的时间与地域，受到不同文化与流派的影响，他们笔下的“尺度人”会随之变化并形成各自的风格，相应而生的建筑空间也千变万化。但究竟应当是建筑空间适应人体尺度，还是让我们的身体被建筑空间塑造定义？欢迎留言讨论。
编辑、文 朱艺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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